第一集
1、昆仑军区步兵一团，日
绵延的雪山闪过，一山脚坐落着百十个灰蒙蒙的平房，街上是稀稀落落的藏民和汉人。石子路街道右边有一个灰砖大院落，大铁门右边竖挂着二个白漆黑字木牌“中共西藏自治区昆仑县昆仑镇委员会”“西藏自治区昆仑县昆仑镇人民政府”，不远处有家“昆仑食堂”和“昆仑商店”。
对面是一眼望不到的绿油油的青稞玉米，零星的耗牛羊在坡上吃草。
东头有一个约千亩的院落，灰砖院墙高大的水泥门墩右边竖挂着白漆黑字木牌“中国人民解放军昆仑军区步兵一团”，两边墙上写着红色大字“提高警惕，保卫祖国”，一个穿绿军装扎武装带的哨兵持枪站着。
大门左边是漆成黄色的三层办公楼，前面是一块约十亩大的水泥地，后边是一排排漆成黄色的拱状房子和零星的库房，边上有几个篮球场。一条条铺着石子的路两边间隔均匀的长着碗粗的柳树，埂子直直的。
右边训练场上，从左到右站着几百个穿草绿军装扎武装带的军人九人一队练刺杀，队列前站着的众班长喊：“突刺刺！”
众军人手里端着上着刺刀的步枪向前跨一大步喊：“杀！”
训练场上传来此起彼伏的“突刺刺”口令声和“杀”的吼叫声。
东头九人右手抓枪立正，站在前面的二十二岁的班长高进仓喊：“李光平！”
十九岁的李光平喊：“到！”
高进仓喊：“出行！”
李光平喊：“是！”
李光平出列立正，高进仓喊：“李光平，做一个连惯动作！”
李光平喊：“是！”
李光平端枪喊着“突刺刺，杀”跨右脚。
2、昆仑山路，日
绵延的雪山闪过，山脚十公里长的石子路上，一列列蒙着黄色帆布蓬的炮车和站着握枪的众军人的军用卡车慢腾腾跑着，路上是冲天的灰土。
3、昆仑军区步兵一团，日
三层楼办公楼门口台阶上站着一个五十来岁的军人，众分队跑步跑向水泥地，高进仓和李光平在队伍中，从队伍传来了此起彼伏的“一二三四”的口号声和“立定”的口令声。
一个左胳膊戴“值勤首长”红袖标的四十岁的男人从台阶跟跑到队伍正前面立正大喊：“立正！”
众军人立正，男人转身跑三步立正敬礼报告：“团长同志，全团集合完毕请批示！”
团长还礼说：“稍息！”“
男人敬礼喊：“是！”
男人转身跑三步立正喊：“稍息！”
众军人稍息。
团长走到队前面立正喊：“我宣读一个文件！”
众军人立正，团长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张纸大声念道：
“命令
军区步兵一团：
为了巩固边防，保卫伟大祖国每一寸土地，党中央做出了自卫反击作战的英明决定，军区命令你团立即奔赴昆仑一号地区参战。军区希望你们你们发扬我军英勇顽强不怕困难和流血牺牲的大无畏英雄主义精神，为军旗再添光彩。
中国人民解放军昆仑军区司令部”
团长左手抓信纸右手举过头顶情绪激昂地说：“同志们，保卫伟大祖国边防安全是我们每个边防军人的责任。人常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到了考验我们的时候了。我们决不能让祖国的一寸土地从我们手里流失。同志们，大家有没有信心！”
众军人喊：“有！”
队列前面一个中年男人挥拳喊：“人不犯我！”
众军人喊：“人不犯我！”
中年男人喊：“我不犯人！”
众军人喊：“我不犯人！”
中年男人喊：“人若犯我！”
众军人喊：“人若犯我！”
中年男人喊！“我必犯人！”
众军人喊：“我必犯人！”
4、昆仑山，黎明
绵延的雪山轮廓闪过，山脚战壕里猫着几千名手里握枪的军人和几百门大炮，
三颗绿色信号弹从天空闪过，炮弹从炮管里飞出划着红色的弧线飞向对面山谷，红色映红了雪山和天空。
约半个小时炮声停了，几十名司号员跃上战壕上吹号，“嘀嘀哒嘀嘀嘀，嘀嘀哒嘀嘀嘀”的声音在天空回荡，众军人从战壕跃出端着上着刺刀的步枪喊着“冲啊，杀啊”地跑着。
几发炮弹从对面山谷飞来落到冲锋的队伍中，李光平和高进仓在冲锋的队伍中，李光平在左边，高进仓在右边。
一发炮弹落在了李光平身边，高进仓见状大声喊着“小李快卧倒”把李光平压在身下。
“轰隆”一声，炮弹响了，地上的石头土块成扇形冲向天空，他们身边出现了一个大坑。
5、昆仑县，日
绵延的雪山闪过，山脚十字街上是稀稀落落自行车汽车及藏民和汉人，街道两边座落着灰蒙蒙的平房，零星的饭店商店粮店门上面挂着“昆仑饭店”“昆仑粮店”“昆仑商店”。
十字不远处有一个灰砖大院落，大铁门右边竖挂着二个白漆黑字木牌“中共西藏自治区昆仑县委员会”“西藏自治区昆仑县昆仑县人民政府”。
西边一个灰砖院墙高大的水泥门墩右边竖挂着白漆黑字木牌“中国人民解放军昆仑军区陆军医院”，一个穿绿军装扎武装带的哨兵持枪站着。
大门左边是漆成黄色的三层办公楼，前面是一个花园，里边长着花草。办公楼两边有两条水泥路通向后边，两边是几排漆成黄色的拱形房子，一条条铺着石子的路两边间隔均匀的长着碗粗的柳树，埂子直直的。后边是大礼堂和操场，边上竖着几个篮球架子。
前面是一条弯弯曲曲的河，河水清澈而明亮，一群群牦牛在河岸上吃草。
大门口有军车进进出出，一辆绿色的救护车进了大门，李光平坐在车上一脸着急神色，车上担架上躺着右腿打着棚带昏迷的高进仓。
6、昆仑陆军医院急救室，夜
屋顶的电灯亮着，屋里放着几张床，几个头上胸口包扎着纱布的军人躺着打吊针。高进仓右大腿打着石膏躺着打吊针，李光平红肿着眼睛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瞅着。
高进仓眼情慢慢睁开，他迷惑地瞅瞅屋子，又瞅瞅李光平轻轻张嘴问：“小李，这是，这是什么地方？”
李光平起来拉着高进仓的手兴奋地说：“班长，你可醒了！”
高进仓说：“小李，我们不是在打仗么，我咋在这，我要回部队！”
高进仓挣扎着起身，李光平扶着他的肩说：“班长，你为救我负了伤的，连里让我陪护你。这是昆仑陆军医院，你已昏迷了三天了。”
高进仓问：“小李，大家都好吧！”
李光平说：“好！”
高进仓脸上挂着了笑容。
7、昆仑陆军医院操场，日
李光平右手搀扶着右手拄着拐子的高进仓一瘸一拐地走着，高进仓问：“小李，你为啥当兵？”
李光平说：“我爸妈给国民党的飞机炸死了，我唯一的一个舅舅给国民党抓壮丁去了台湾，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中学毕业那年就报名当兵了！”
高进仓说：“小李，还是你好，有文化，在部队上还能提个干的，那象我才上了三年学，当几年兵当个班长也到头了！”
李光平说：“班长，你听说过外国有一个叫巴顿的将军没有？”
高进仓说：“没有，他是那国人？”
李光平说：“他是美国二战时期的著明将领，他说过一句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兵。我最崇拜这个人，我当兵就是为了能当上将军！”
高进仓说：“小李，我相信你一定能当上将军的！”
李光平说：“班长，你为啥当兵？”
高进仓说：“我家里穷，我们那里当兵的很吃香，我为了找个好对象就来当兵了！”李光平问：“班子，找上了没有？”
高进仓笑着说：“听说我要当兵，媒人就快把我家的门槛踏断了，我就跟村上的月月订了婚！”
李光平问：“班长，嫂子漂亮吗？”
高进仓笑着说：“人物梢梢，小李，你有女朋友吗？”
李光平说：“班长，没有！”
高进仓问：“想部队吗！”
李光平说：“班长，想！”
高进仓说：“我也是！”
8、昆仑镇，日
绵延的雪山闪过，一山脚坐落着百十个灰蒙蒙的平房，水泥街道右边有一个灰砖大院落，大铁门右边竖挂着二个白漆黑字木牌“中共西藏自治区昆仑县昆仑镇委员会”“西藏自治区昆仑县昆仑镇人民政府”。
大铁门上挂着“热烈欢迎参战将士凯旋！”的横幅，几十辆卡车载着戴着大红花的军人在街上缓缓跑着，街道两边站着众藏民汉民，有人手里举着小红旗，有人手里举着花。
9、昆仑陆军医院后边柳树丛，日
一山包长着几棵碗粗的柳树，树叶子黄了，几只麻雀在树枝着跳着“叽叽喳喳”叫着，李光平右手搀扶着高进仓一瘸一拐地从院墙外面的小路走到树下面坐下。
高进仓瞅着东边天空说：“小李，想家吗？”
李光平说：“想！”
高进仓说：“我也想家！”
李光平说：“班长，我们家在黄河边上，风景可好啦！”
高进仓说：“我们家是山区，那里出小米荞麦五谷杂粮！”
李光平说：“我们那里出小麦！”
高进仓问：“小李，你们河南人爱唱戏么？”
李光平说：“班长，爱唱，咱河南豫剧可好听了，好，我给你来一段花木兰吧！”
李光平坐直身子“吭吭”清清嗓子唱开了：“刘大哥讲（啊）话理太偏，谁说女子享清闲。男子打仗在边关，女子纺织在家园。白天去种地，夜晚来纺棉，不分昼夜辛勤把活干，将士们才能有这吃和穿。你要是不相信哪，请往这身上看，咱们的鞋和袜，还有衣和衫，千针万线可都是她们连呐。有多少女英雄，也把你功劳建，为国杀敌是代代出英贤，这女子们那一点儿不如男嘿嘿。”
高进仓乐滋滋地听着，李光平坐下说：“班长，你们陕北人不是爱唱个信天游么，，你也给咱唱一个？”
高进仓兴奋地说：“行，信天游我会唱，好，我给你唱一曲赶牲灵吧！”
高进仓坐直身子“吭吭”清清嗓子唱道：“走头头的的那个骡子哟，三盏盏的那个灯，啊呀带上了那个铃子哟噢哇哇得的那个声。白脖子的那个哈叭哟，朝南的那个咬，哎呀赶牲灵的那个人儿哟噢过呀来了。你若是我的那个哥哥哟，您招一招你的那个手。你若不是我的那个哥哥哟，就走你的路。”
李光平痴痴地听着。
10、昆仑军区步兵一团礼堂，日
主席台上方挂着“昆仑军区步兵一团精简整编工作动员大会”横幅，主席台上放着几张桌椅，上面放着一个麦克风，几个团首长坐着。
屋子里摆放着长条木靠背椅，前面坐着的众军人此起彼伏喊歌，“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革命战争考验了我，立场最坚定。哎嗨，枪杆握的紧，眼睛擦的明，敌人胆敢侵犯，坚决把他消灭尽”“毛主席的战士最听党的话，那里需要那里去打好背包就出发。祖国需要我守边卡守呀守边卡，咱打起背包就出发，嗨。”“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胸前的红花映彩霞，愉快的歌声满天飞。米嗦拉米嗦，拉嗦米到然，愉快的歌声满天飞，一二三四，一二三四”“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第二不拿群众一针线，群众对我拥护又喜欢，第三不许调戏妇女们，军阀作风坚决要除掉。三大纪律我们要做到，八项注意切莫忘记掉。”
团长转过头小声对左右两边的几个人说：“同志们精神面貌很不错嘛！”
高进仓李光平和中间过道站着两队军人走向椅子坐下，前面一个胳膊戴红袖标的男人走到前面喊：“全体起立！”
众军人起立，男人喊：“立正！”
众军人立正，男人向前三步转身立正敬礼报告：“团长同志，全团集合完毕请批示！”
团长还礼说：“坐下！”“
男人敬礼喊：“是！”
男人转身走三步立正喊：“坐下！”
众军人坐下。
一个副团长说：“同志们，昆仑军区步兵一团精简整编工作会议现在开始，首先由王团长宣布一个决定！”
王团长从桌子上抓起一个文件念道：
“中国人民解放军昆仑军区关于精简整编的决定
军区各师（分区、分部）团：
在自卫反击战取得伟大胜利之际，为了世界人民的和平，为了边疆各国人民的长久安宁，党中央向全世界做出了裁军的庄严承诺。按照军委的安排，军区决定在全区开展精简整编工作。这次精简整编的主要对象是各后勤部队和步兵，希望你们认真做好教育动员，圆满完成精简整编任务。”
副团长说：“下面请张政委做动员！”
张政委说：“同志们，大家一定觉得这次精简整编有点突然。我可以告诉大家，我和几个团领导也有这样的看法。我们好不容易打了胜仗，在这个节骨眼上让那一个同志离开部队，大家心里都会不好受的。党中央毛主席做出了裁军的英明决定，我们是革命军人，服从命令是我们的天职，那我们就要无条件地完成好这个任务。我们完成好了这个任务，就是对世界和平做出了一份贡献。军区召开会议传达了军委精简整编的精神，要求在一个内完成任务。各分队要认真做好宣传教育工作，要做好摸底工作，切实让走的同志愉快，留的同志舒心。”
11、六班宿舍，日
并排摆放着十个床铺，床上铺着白床单，被子方方正正摆在墙跟，床下整齐摆着十双拖鞋。床对面墙跟整齐摆放着十个黄色瓷盆子，里边绿色的缸子放着牙刷牙膏，半折叠的白毛巾搭在脸盆外面。
高进仓和九个战士坐在方凳上，高进仓手里抓着一个笔记本说：“今天的班务会主要是传达连里会议精神，连里召开了班排长会议，给每个班先定了四个提前复员指标。咱班小刘小赵今年要复员了，其他人中还有两个同志要提前复员。这次整编的目的就是要优秀的同志留下，把业务骨干留下。咱们班的兵个个是好兵，我知道大家都不想提前离开部队。可这次精简整编不完成不行，大家说这事该咋办？”
小陈说：“叫我说这事还真不好办，你说咱们是为啥当兵，还不是为保卫祖国。你说这兵没当满就退伍，叫谁摊上心里也不好受！”
小马说：“就是的，知道情况的人还能理解，不了解情况的人还以为咱是犯了错误了叫部队提前复员了！”
小胡说：“要不咱们来个表决投票，把小刘小赵除外的八人中票数最低的两个人报到连里！”
高进仓说：“行！”
高进仓打开本本说：“我按花名册念名字，大家要同意谁留队就举手！”
高进仓念：“高进仓！”
九个战士举手，高进仓记下九票。
高进仓念：“王保国！”
九个战士举手，高进仓记下！
高进仓念：“李光平！”
三个战士举手，高进仓在本本上写着。
12、六连营房，太阳落山时间
从办公楼顶的大喇叭里传来一个男广播员有点沙哑的声音：“革命战士心向党哪里需要哪里去。伟大的边境反击战巳取得了胜利，这是中国人民的胜利，也是世界和平的胜利。为了世界人民的和平，为了中印两国人民的长久和平和安宁，伟大的中国人民向全世界做出了裁军的庄严承诺，这说明伟大的中国人民是热爱和平的人民。做为一名解放军战士，我们一定要听毛主席的话，听党的话，做到一颗红心两种打算，走留听从党安排”。
几个战士在篮球场打球，路上三三二二的战士散步。
高进仓在路上走着，他走向挂着“六连连部”木牌子房子，他进了门右转到挂着“连长”木牌的门口站住喊：“报告！”
屋里传来一声：“进来！”
高进仓进门，正坐在桌前看文件的连长说：“六班长来了，有事？”
高进仓说：“有事要跟连长汇报！”
连长笑着说：“六班长，从下说！”
高进仓坐在椅子说：“连长，按照连里指示，我们六班进行了讨论。我班现在有战士十名，除过两名今年要复员的二人外，要从八名同志中提前复员二人。我们经过投票表决，李光平同志和刘方全同志得票最少，我们班初步报两个同志为整编对象！”
连长说：“很好，不过整编工作不是小事，你还要做好同志们的工作！”
高进仓起立敬礼说：“是连长！”
13、六班宿舍，夜
李光平睡在床上轻轻叹息着，高进仓睡不着眼前出现往事。
昆仑陆军医院操场，日
李光平右手搀扶着右手拄着拐子的高进仓一瘸一拐地走着，高进仓问：“小李，你为啥当兵？”
李光平说：“我爸妈给国民党的飞机炸死了，我唯一的一个舅舅给国民党抓壮丁去了台湾，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中学毕业那年就报名当兵了！”
高进仓说：“小李，还是你好，有文化，在部队上还能提个干的，那象我才上了三年学，当几年兵当个班长也到头了！”
李光平说：“班长，你听说过外国有一个叫巴顿的将军没有？”
高进仓说：“没有，他是那国人？”
李光平说：“他是美国二战时期的著明将领，他说过一句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兵。我最崇拜这个人，我当兵就是为了能当上将军！”
高进仓躺在床上来回翻着身子。
14、六连连长办公室，日
连长蹲在门口刷牙，高进仓手里抓着皮带走了过来，连长问：“六班长，有事？”
高进仓说：“连长，有事！”
连长站起来嗽了几下口说：“进屋吧！”
两人进屋，连长把缸子牙刷放在窗台坐在椅子上说：“六班长，说吧！”
高进仓说：“连长，我想提前复员！”
连长有点吃惊问：“你是班长又是骨干，连里想让你留下，家里有事？”
高进仓说：“我家里劳力少，我想回去帮家里！”
连长说：“六班长，你能这样做很好。这次精简整编工作难度很大，上边的精神是要把军事业务骨干文化高的同志能留的要多留下来，这样才能走精兵之路。可有的同志年龄大军龄长文化不高，可他们对部队是有贡献的，这些同志大多对部队有十分深的感情，要让他们提前离开部队有难度。六班长，你可给咱连带了个好头。你放心，连里会尊重你的选择的！”
高进仓敬礼说：“谢谢！”
连长问：“六班长，你让出一个名额，你想让你们班那个同志留队？”
高进仓说：“李光平，他上过中学，文化高，当兵才两年！”
连长说：“六班长，你的意见连里会考虑的！”
高进仓敬礼喊“是”出门。
15、六连连部门口，日
大门口两边摆着两块黑板，右边用红色粉笔写着“一颗红心两面种打算”，左边写着“走留听从党安排”。。
高进仓和众军人列队立正，连长左手捏着一个文件站在前面大声喊：“稍息！”
众军人稍息。
连长说：“下面我宣布一个决定！”
众军人立正。
连长双手抓着文件念道：
“中国人民解放军昆仑军区步兵一团决定
各营连分队：
经过全团各部门扎实工作，我团精简整编工作开展顺利，经过团里研究，决定全团共四百捌拾人提前退出现役。
希望各分队认真做好交接工作，确保精简整编工作圆满完成。”
众人交头接耳：“这么多人要提前复员！”“那咱团那还能叫步兵一团！”“我看叫步兵一营差不多！”
连长翻到下一页说：“同志们，下面我宣布六连提前退役人员！”
众军人停止议论。
连长说：“六班有高进仓，刘方全，七班有王红胜，陈保国。。。。。。。”
李光平笑了，高进仓冲他点了一下头。
16、营院后边山包柳树下，日
远处办公楼顶的大喇叭里传来一个男广播员的声音：“革命战士心向党哪里需要哪里去。伟大的边境反击战巳取得了胜利，这是中国人民的胜利，也是世界和平的胜利。为了世界人民的和平，为了中印两国人民的长久和平和安宁，伟大的中国人民向全世界做出了裁军的庄严承诺，这说明伟大的中国人民是热爱和平的人民。做为一名解放军战士，我们一定要听毛主席的话，听党的话，做到一颗红心两种打算，走留听从党安排”。
高进仓和李光平从小路走向山包，高进仓右手拍拍李光平的左肩说：“小李，你肚子里的墨水多，在部队好好干，班长相信你！”
李光平说：“班长，我知道，你为了我把留队的机会给了我！”
高进仓说：“小李，我知道大家给我那么多票是因为我是班长，可你也知道我没上几年学，在部队也没有多大前途，也就是多穿一年军装，说不准明年还要复员。眼下部队需要的是有文化的人， 我留队也只能白白地浪费一个名额，你上过中学，部队更需要你这样的人，再说家里还叫我早点复员回去结婚哩！”
李光平说：“班长，我想考步校！”
高进仓说：“小李，我相信你一定能考上！”
李光平说：“班长，我一定去看你！”
高进仓说：“小李，你最好秋里来，我们那里出枣和苹果！”
李光平说：“行！”
高进仓说：“小李，我有件事想叫你帮忙？”
李光平说：“哥，只要我能做到的！”
高进仓说：“小李，是这样，你肚子里的墨水多，我想叫你给我娃起个名字！”
李光平蹲下从地上抓起一截短树支在地上乱画着，高进仓蹲下瞅着。
李光平抓着短树支在地上画着瞅着远处的雪山，一只鹰在天空翱翔，李光平兴冲冲地说：“班长，你看这样行不。咱们都当过兵，我琢磨要给儿女起名字就起个有纪念性的名字。昆仑山虽然很艰苦，可是雄鹰却能搏击长空。鹰就是大鹏的意思，咱们有个第一个儿子都起名冰鹏。雪山虽然严寒，可在我们革命军人心里永远是纯洁的，咱们有第一个女儿都起名叫梦洁，就是梦见这里不忘这里的意思！”
高进仓轻轻捣了李光平一拳说：“小李，好名字，没有白喝墨水，行啊！”
李光平说：“班长，没有你的救命之恩，就不可能有我的今天。没有你的理解，也许就不可能有我的明天。班长，你永远是我的好大哥！”
高进仓说：“小李，我们永远是好兄弟！”
17、昆仑军区步兵一团大门口，日
大门上面挂着一横幅“热烈欢送老战友”，两边墙上贴着标语，左边是“走的愉快”，右边是“留的安心”。
大门口停着十几辆罩着黄帆布的卡车，车箱板上写着“老兵专用”几个黄色大字。十几个军人欢快地打着锣鼓，众军人列两队夹道欢迎，两队穿戴着无领章帽微军衣胸前戴红花的军人走入夹道，他们和众军人一一握手，相互敬礼。
高进仓到了李光平身边，他们紧紧地拥抱，高进仓轻轻捣了李光平一拳说：“小李，我相信你，好好干！”
李光平噙着泪花说：“班长，我会的！”
高进仓松开李光平与众军人走到了车跟前上了车，车开动了，站着的众军人流泪向军车敬礼，高进仓和卡车上的众战友流着泪敬礼。
18、高进仓家，日
绵延的沟壑闪过，坡地里是一尺高和玉米谷子荞麦。
沟里河水“哗哗”流着，两边山脚的土崖跟坐落着几十孔窑，院里零星的枣树苹果树开着粉色的花，一个土巴院墙上用白灰写着“农业合作社好”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西头一个院里有一孔窑，院里有一棵苹果树两棵枣树，高进仓穿着绿军装坐在门口小凳上趴在方凳上写信：
小李，你好！
我是昨天晚上到家的，今天我就给你写信。我先坐军车到了军区，再送军区送老兵的班车到了县上，我一路上很顺利。
小李，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这里搞农业合作社了，社员的劲头很足。
19、昆仑边防站，日
绵延的雪山闪过，坡跟座落着一个灰砖院墙院落，大门的水泥门柱上边架着的一个穹形铁皮架子上写着“昆仑边防站”几个红色大字。
里边有十几间房子，右边是二亩大小的操场，竖着一副木头篮球架，几个穿黄色绒衣的战士打篮球。
屋前竖着的两根木粗木桩上拴着背包绳子，上面晾着军衣内衣。
三班屋子里摆放着六张床，床上铺着白床单，被子方方正正摆在墙跟，上面放着叠得方方正正的皮大衣，床下整齐摆着一双拖鞋一双棉鞋。床对面墙跟整齐摆放着六个黄色瓷盆子，里边绿色的缸子放着牙刷牙膏，半折叠的白毛巾搭在脸盆外面。
李光平穿着黄色棉衣坐在椅子上趴在桌子上写信。
班长，你好！
一转眼你离开部队快一月了，不知路上是否顺利，家里都好吧！
你走后大家都很想你，我也很想你，常梦见我们在一起的战斗岁月。
班长，我给你先说说咱们部队的情况。这次精简整编后，咱团由步兵团变成了边防团，全团由五个营缩成了三个营，部队的任务也发生了变化，增加了边防巡逻任务，我在一营昆仑边防站三班。
班长，昆仑边防站在昆仑山最西京，这里比起咱们团部，条件差远了。边防站建在一个山脚，这儿海拔有四千多米。
20、高进仓家，日
崖坡上的有薄薄的积雪，树枝上光秃秃的。
窑门框上贴着对联，门上贴着一个红纸剪成的喜字，木格窗户纸上贴着一对红纸剪成的鸳鸯。
苹果树下放着一张桌子，一个中年男人手里抓着毛笔坐在椅子上在一张红纸上写着人名字。院里摆放着几张方桌子和长木凳，坐着的众男女村民吃着油泼洽洛面。
崖跟用席子搭着的棚子里支着几口锅和案板，案板上摆着一大堆和好的荞面和几个棒槌粗细的面团，两个女人弯腰抓着一疙瘩面搓着，几个男人端着放着空碗面碗的方木盘子进出着。
一个锅里是滚开的水，一个女人坐在凳子上烧火。锅上放着一个木头洽洛机子，几个男人双手抓着长木杆靠在肚子上压着，一股和粉条一样粗细的面从机子下面的窟窿里流出落到锅里，一个女人抓着筷子搅面。
一个大锅里是滚开的油和辣子汤，一个女人坐在凳子上烧火，一个女人左手端装着洽洛的大碗，右手抓长把铁勺从锅里舀汤往碗里浇着。
穿绿军装的高进仓和穿红衣服的刘喜鹊手里抓着烟到众人跟前说着“大家吃好”。
一个男人进屋抓着信喊：“进仓，有你的信！”
高进仓接过信打开念着：“班长，你好，你来信说你腊月要结婚了，我很高兴，我祝你和嫂子白头到老。
今年咱们团巡逻任务重，我给你写好信就参加巡逻了。
21、昆仑山，日
绵延的雪山闪过，一个陡峻的山梁上，李光平和十几个身穿军用大衣的军人排成一行牵着马缰绳吃力地走着。
大风呼呼地吹着，众军人给风吹得摇摇晃晃的。
22、高家村，日
坡地里是半尺高枯蔫的谷子玉米荞麦，一个个院墙上用白灰写着：“文化大革命好！”“打倒一切牛鬼蛇神！”
一个院子里高进仓和众村民坐在凳子马扎上，前面站着四个腰弯成九十度胸前挂着“牛鬼蛇神”四个大字大木牌头上戴着纸糊的高帽子的老汉。
十几个身绿军装胸前戴着毛主席像章左胳膊戴着“红卫兵”三个红色大字袖标的后生站在前边，红卫兵甲举起右拳头喊：“打倒牛鬼蛇神！”
众红卫兵举右拳高喊：“打倒牛鬼蛇神！”
红卫兵乙举起右拳高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岁！”
众红卫兵高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岁！”
高进仓一脸的茫然。
23、昆仑军区边防一团，日
灰砖院墙高大的水泥门墩右边竖挂着白漆黑字木牌“中国人民解放军昆仑军区边防一团”，两边墙上写着红色大字“提高警惕，保卫祖国”，一个穿绿军装扎武装带的哨兵持枪站着。
大喇叭里响着一个男人声音：“亲爱的战友们，伟大领袖毛主席领导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开始了。文化大革命就是要革一切反动派的命，革一切走资派的命。革命战士最听毛主席的话，最听党的话。我们一定要积极投身到这场伟大的革命运动中去，做红色的革命战士。”
大门口放着一个黑板，上面写着“听毛主席的话，争做五好战士”几个彩色大字，穿四个兜上衣胸前带着毛主席像章的李光平站在边上手里抓着彩色粉笔弯腰画着几个军人右手举红本本的彩图。
前面的水泥地上众军人坐在小方凳上右手举着红本本喊道：“毛主席万岁，万岁万岁万岁！”
24、高进仓家，傍晚
高进仓蹲在窑门口眼前出现往事。
一院子，日
高进仓和众村民坐在凳子马扎上，前面站着四个腰弯成九十度胸前挂着“牛鬼蛇神”四个大字大木牌头上戴着纸糊的高帽子的老汉。
十几个身绿军装胸前戴着毛主席像章左胳膊戴着“红卫兵”三个红色大字袖标的后生站在前边，红卫兵甲举起右拳头喊：“打倒牛鬼蛇神！”
众红卫兵举右拳高喊：“打倒牛鬼蛇神！”
红卫兵乙举起右拳高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岁！”
众红卫兵高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岁！”
院子里坐着众社员，前面站着四个腰弯成九十度，胸着挂着“牛鬼蛇神”四个大字木牌子，头上戴着纸糊的高帽子的老汉。
十几个身绿军装，戴着红卫兵袖标的后生站在前边。
红卫兵甲举起拳头喊：“打倒牛鬼蛇神！”
众红卫兵举右拳高喊：“打倒牛鬼蛇神！”
红卫兵乙举起右拳高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岁！”
众红卫兵高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岁！”
25、边防一团政治干事办公室，夜
李光平坐在桌前看一张《解放军报》，报纸上面写着一行黑色大字“将伟大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
外面传来“嗵嗵”的敲门声，李光平问：“谁？”
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我，小老乡！”
李光平起身开门，二十岁的收发员朱红战有点紧张进屋关上门，李光平坐下问：“小老乡，出啥事了？”
朱红战从裤兜掏出一封信说：“李干事，我今天在收发室收到了一封奇怪的信，你看看！”
李光平接过一个牛皮纸信看着，上面写着昆仑军区边防一团政治处收几个歪歪扭扭的字，他打开信看着：
政治处：
我是一个革命群众，你团李光平一个叔叔解放前当了国民党去了台湾。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要斗私批修，要勇于同一切坏人坏事做斗争。李光平叔叔是坏人，李光平的历史也就有问题。为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胜利，为了社会主义江山的安全，我以一个革命群众的名义给你们写信，希望对李光平审查。”
李光平大惊，朱红战问：“李干事，上面写的啥？”
李光平把信给了朱红战，朱红战看信，李光平右手从桌上抓起一包烟取出一支塞进嘴里，他放下烟起火柴划着点烟抽了几大口坐下自言自语：“这下我全完了！”
朱红战说：“李干事，我有个主意！”
李光平问：“啥主意？”
朱红战说：“李干事，团部不是要从机关抽调人员去边防一线工作，要么你报个名去那里，我在收发室要是看到你的信就退回去，等运动过去了就好了！”
李光平说：“小老乡，谢谢你！”
26、高进仓家，夜
高进仓躺在炕上眼前出现了李光平面孔。
27、边防一团政治干事办公室，夜
李光平坐在桌前写着：
申请书
敬爱的团党委：
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要努力改造世界观，在全团深入开展伟大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之际，团党委提出了机关干部到边防和基层锻炼的号召。做为一名革命战士，只有到最艰苦的地方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去才能得到锻炼，才能真正改造好世界观。我经过认真考虑决定到全团最边远的地方工作，望首长批准。
28、昆仑军区边防一团，日
大门口挂着一横幅“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
两边站着众军人鼓掌，一辆卡车出大门，李光平和几十个胸前戴红花的军人背着背包站着。
29、高进仓家，夜
窑里柜子跟前的墙上挂着一个小像框，里边有一张高进仓和全班的合影及与李光平的合影。
老婆李月月和三岁的儿子高冰鹏睡着了，桌上的煤油灯亮着，高进仓坐在椅子上写信。
小李你好：好久没有去信了，你好吧！
自文化大革命以来，我们这里闹腾的可厉害了。村上的学校停了课，学生娃娃成天在村子里揪斗牛鬼蛇神。村上天天开批斗大会，地里的活也没人干了。
光平，你不是提干当干事么，你说好好的日子咋一夜之间变成了这个样子，咋的国家主席一夜之间就成了大坏蛋。照这样下去，那国家还不乱了嘛！
光平，部队也不知咋样了，无论咋样，我希望你要好好当兵。
30、边防一团收发室，日
朱红战手里抓着一封李光平的信瞅着，他在背后写着上“经查无此人”，他放下笔从桌子上抓起三角邮戳盖上把信扔到一堆信里。
31、高进仓家，日
绵延的沟壑闪过，坡地里的玉米谷子荞面稀稀拉拉。
沟里褐红色的河水“哗哗”流着，两边山脚的土崖跟坐落着几十孔窑，院里零星的枣树苹果树结着稀稀落落的果子，一个个院墙上用白灰写着：“文化大革命好！”“打倒一切牛鬼蛇神！”
几个穿绿军装胸前带毛主席像章左胳膊带着红色“红卫兵”袖标的男女青年排队肩上扛着红缨枪在村巷里走着。
高进仓蹲在窑门口手里捏着一封信瞅着背后写着的“经查无此人”几个字长长叹息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