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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集电视剧(野三关)第一集--内容
 
授权级别:独家授权与委托 作品类别:舞台剧剧本-戏曲 字数:  编辑:1234567   编辑评分: 3
投稿时间:2010/4/21 22:12:10  最新修改:2010/4/21 22:12:10  阅读:
20集电视剧(野三关)第一集
作者:罗学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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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集电视连续剧剧本


野三关


编剧 罗学蓬


片头曲:

红苕饭,南瓜汤,
秋茄子,味道香,
餐餐吃得精打光。
 

干稻草,软又黄,
金丝被儿盖身上,
不怕寒风和大雪,
暖暖和和入梦乡……


第1集


1-1  野三关  街肆  日/外

一支奇特的队伍穿街而过,响器班子摇唇鼓舌,一帮浓墨重彩的男女,打着连宵舞蹈前行。一群巴山猎户打扮的壮汉用楠竹抬竿抬着一头斑斓猛虎。再后,一乘用太师椅捆扎成的软轿上高坐着一位段匹花红在胸前十字交叉,身穿兽皮背心的孔武骠壮的年轻汉子。

一人敲着铜锣:“大家快来看呐!青石砭猎户麻山一人打死了这头斑斓猛虎,活脱脱武松武二郎转世啊!”

在水巷子口街沿边卖杂碎汤锅的古昌兴:“我的个天爷!这么大一头老虎,一个人咋对付得了?”

敲锣人:“麻山可不是凡人!从小他就是吃野物肉喝野物血长大的,力大无穷,武功盖世,枪法更是打鼻子不打眼睛!”

响器欢奏,队伍向着城中蠕蠕前行。沿途两侧商号住户,男女老幼纷纷涌出。

麻山左顾右盼,好不得意!


1-2  野三关  郑公祠  日/内

宽阔的庭院尽头处耸立着一座飞檐翘角金碧辉煌的庙堂。庙堂建在能俯视全城的山坡顶上,更显巍峨宏大。

十几位身着戎装的军官与一帮衣冠楚楚的商绅顺着长长的石阶来至坡顶,步入高悬着皇帝御赐墨宝“祖德流芳”匾额的大殿,在一尊慈眉善目的座像前秉烛焚香,顶礼膜拜。

田颂尧敬祭完毕:“煌煌郑公祠中供奉的这位老者,就是你们眼前的郑仲文、郑蟾秋父子的先祖授一先生。郑家自庸、乾二朝起,不仅富甲川北,更以仁善兼济天下。道光皇帝御赐‘祖德流芳’匾额,由官府建祠以纪。郑家先人善达天下,后人也竞相垂范,仲文、蟾秋父子更是禀承祖上遗风,扶贫怜弱,造福乡梓,被乡人顶礼膜拜,尊为活菩萨……”

外面传来嘈杂之声。

田颂尧吩咐副官:“快去看看,外面何事喧哗?”

郑府汤管家急步趋入:“众位将爷,青石砭猎户麻山,枪法好,武功也了得,单人只枪,昨夜在山中打死一只斑斓猛虎,现在正让猎户们抬着,满城披红游街哩。”

田颂尧:“嗬,有这等事?郑老太爷,蟾秋兄,我们也去一睹英雄风彩如何?”

郑仲文:“好,好!都去一睹为快。”


1-3  野三关  郑公祠大门外  日/外

众将官商绅刚走出郑公祠大门,只见游街队伍正浩荡而来。百姓争相出门,屯街塞巷,都来看迎老虎与打虎英雄。

副官:“军座在此,还不前来拜见?”

响器失声,队伍骤止。

麻山赶紧从凉椅上下来,大步走到田军长跟前,双手抱拳打了一拱:“山民麻山不知长官在此,如有冒犯,还请长官见谅。”

田颂尧:“这虎,真是你单人只枪打死的?”

麻山:“回长官话,打死头老虎不算啥?自小撞到我枪口下的老虎豹子、野猪马熊,连我都记不得有多少了。”

田颂尧:“嗬,麻山你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听说你不单枪打得准,武功也了得,生为猎户,枪法好不足为奇,这武功,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麻山:“回长官话,山民自小便跟着一个曾在清军标营中当过百户长的老猎户习武,学得一点三脚猫功夫,不敢说了得。”

郑蟾秋:“近日不知从哪里蹿来一只猛虎,接连伤了数人,弄得青石砭一带路断人稀,麻英雄为民除害,这下可清静了。”

田颂尧:“小兄弟,看你浑身上下透着股英武之气,今年多大了?”

麻山:“回长官话,腊月间刚满十七。”

田颂尧:“少年英雄,人才难得啊!到我二十九军背枪吃粮,给我当个贴身卫士怎样?”

麻山:“谢谢军爷器重,不过,山民上有体弱老母需得日日照料,出门不敢超过三日。”

副官:“不识好歹!军座慧眼看中你,是你的福份,你还敢—— ”

郑仲文捻须赞道:“英雄上山能打虎,在家是孝子,实在难得,实在难得!”

田颂尧瞪了副官一眼:“麻山,看在你为民除害的份上,老夫今日也为你添上个彩头。”

副官赶紧掏出5封大洋递上。

麻山:“山民麻山托赖军爷福荫,碰巧打死了这头老虎,算不得小人之能,哪敢独自受军爷厚赏,这50块大洋,我自留`0块孝敬老娘,其余的就散与众人打个大牙祭吧。”将一封封大洋拆开,“哗啦啦”撒入人丛之中,激起一片欢呼嘈杂。

郑蟾秋:“不简单,不简单,麻山小弟不仅英雄盖世,孝悌感人,还有如此古之义士风范!”

田颂尧:“野三关地面上突然出了个大勇大义大孝的打虎英雄,想必也和郑氏家族历代叠行善举,兴学施教,对民众的教化密不可分。既然麻山小弟无心当兵,老夫也不能扰了你的好事,那就请麻英雄继续挂红游街吧。”

麻山:“谢长官体谅麻山难处。”

响器再次奏起,队伍涌荡而去。

郑蟾秋目视麻山远去,将汤管家叫到一边,低声耳语……


1-4  野三关  巴河码头  日/外

一只粪船靠上码头,十来个粪工挑着粪桶,顺着跳板鱼贯登岸。

潘莽娃:“弟兄们手脚麻利些,老子把招呼打在前头,哪个龟儿子敢偷奸耍猾,今晚上就不要想端饭碗!”

这话看似冲着大家,眼睛却盯在长着一副文弱书生模样的关平身上。

关平回首望了一眼。

潘莽娃眼白一翻:“你鼓起对牛卵子盯啥子?老子说的就是你!关家小儿,今下午你不给我收满满两挑黄粪回来,看大爷我咋个收拾你!”

关平不敢吭声,挑着粪桶快步穿过水巷子,向着街肆上走去。


1-5  金盅坝  农场  日/外

出野三关西城门洞子,风雨桥横跨在碧水盈盈的驴子溪上。站在桥头,但见对面紧傍巴河之畔的一大片沙洲上果树成林,恰似一片绿海在风中波涌浪卷。郑氏祖宅金盅坝与“蟾秋实验农场”,便落在这“海”中央。

田颂尧一行在西装革履,手拄文明棍的郑蟾秋陪伴下漫步果林,见识了农场的各种新奇设施。

一行人来至饲养区。

郑蟾秋指着满圈猪羊:“这是我用约克猪与本地猪、撒冷羊与本地羊杂交的改良种,双双获得中央农业改进所一等奖,并首先在全省农村大力推广。”

黄云湘:“我这位老朋友啊,不像我们这帮武棒棒。诗书画三绝,才华过人。他与我从四川高等学堂毕业后,同船前往东京,蟾秋入早稻田大学,专攻植物动物学科。我呢?则进了陆军士官学校。云湘出身贫寒,正是靠着郑家人资助,才得以完成学业。”

郑蟾秋:“同学之情,胜似兄弟,此等区区小事,何需记在心上?”

田颂尧:“施恩不图报,蟾秋胸襟,令老夫感佩啊。”

郑蟾秋:“民国十九年,我从日本回来后,对生意全无兴趣,始在省城农业改进所工作,见市场之佳品,大都为外来之物,国产虽是不少,然载培者墨守旧法,不加研究,因之无新品种产生,甚而连原有之形质亦严重退化,不能与外来者角逐。遂不忍坐视中国号称园艺之祖国,竟为洋货所充斥,便以自己名字命名,在祖宅金盅坝创办全省第一家私营农场,陆续从国外省外引进优良品种,加以改良实验。”


1-6  野三关  街肆  日/外

关平正挨家挨户倒罐子收粪,忽地听见街上人头涌荡,响器惊天动地而来。

有人边嚷边往十字街口跑:“快去看呐,青石砭猎户麻山打了只大老虎!正挂红游街哩!”

关平一愣:“麻山……麻哥打着大老虎啦!”赶紧将粪桶挑到街檐下放好,大步往前奔去。刚到街口,远远便见披红挂彩的麻山高踞众人头上,缓缓而来。

关平挤进人丛:“麻哥,麻哥!”

麻山:“小关子,你咋在这里?快,快把我放下来。”麻山脚一沾地,便向关平挤去。

麻山抓住关平双肩直摇:“小关子,你这一跑半年不露脸,青石砭的人都以为你早死了哩!没想你这娃娃躲到野三关来了。”

关平:“只要我爹还逼着我娶大婆娘,我宁愿死在外面,这辈子也决不再回青石砭!”

麻山鼻子抽了抽:“哎呀,你身上咋这么臭啊?”

关平:“我现在落难了,在郑家农场里当了个粪工,三天两头来这野三关收大粪,再用船装回金盅坝去。”

麻山:“你关平细皮嫩肉的一个书生,咋吃得了这种苦头?还是跟我一路回青石砭吧。不就娶个大婆娘嘛,我麻山做梦都想娶婆娘,还没你那福份哩。”

关平:“麻哥你说啥呀?我今年腊月间才满十五,我爹让我娶那婆娘,足足比我大七岁,宽匹大肋,长了副龅牙巴不说,大字还认不得一个。一点感情也没有,我关平咋能和这样的女人过一辈子?再说,我关平好歹也上过七八年新学堂,有自己的追求,还能为了我爹白捡个干活不掏工钱的女佣,就牺牲我一辈子的幸福?”

麻山:“格老子,你和你婆娘堂也拜了,床也上了,还有脸说没感情……”

一猎户:“麻山,这十字街口都让人榨断了,还游么?”

麻山:“不游了,不游了。我今天好不容易碰到小关子,再游,眨个眼睛这娃娃又放筏子跑了。”


1-7  金盅坝  熊场  日/外

进得粗大厚重的铁门,眼前便见一块长满绿草的院坝,坝子上排列着几十个挂有号码牌的铁笼子,每一个铁笼里,都关着一头黑熊或是棕熊。熊们一见生人,全都抓着铁栏,呲牙咧嘴,人立而嚎。不远处有平房数间。十来位身穿白大褂的技工看见东家带着一大帮全副戎装,气宇轩昂的客人进来,赶紧起立相迎。

田颂尧:“巴山自古多熊,但如此多的熊被集中关在一起,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蟾秋先生,你这农场里为啥喂这么多熊呀?那熊掌熊脑壳再是人间美味,你也吃它不完呀?”

郑蟾秋:“我喂熊并非为了吃它们的肉,而是为抽取它们的胆液。我这农场很大的一笔收入就出在这些胆熊身上。”

田颂尧:“蟾秋先生,这熊胆一定很贵罗?”

郑蟾秋:“那还消说!熊胆自古被列为中药10大名药之一,每毫升熊胆汁眼下已卖到生洋两角,一头熊每天就能为我挣回25至30块大洋的净利润。30头熊就有七八百块的进项。要能再进一步,做成干熊胆粉销到日本,利润就更惊人了。”


1-8  野三关  石牌坊下  日/外

麻山与关平看到石牌坊下围了一大堆人。

两人挤进人丛,看见一名青年壮汉端坐在门槛上,上身裸着,露出一身乌油油亮闪闪的肉来,两手在胸前交叉,紧箍着自己的双臂,胸前肌肉高高隆起,浑若两只反扣着的铁碗,双膝间,稳稳插着一块竖着的砖头。

瘦得像根枯竹竿似的钱左大声咋呼:“只要扔下一角钱,把潘莽娃腿缝里那块砖头拔出来,他就赔你一块钱。”

关平胆怯地往麻山身后缩:“麻哥,这就是金盅坝农场的潘粪头和钱烟灰。”

麻山看见地上一个脏不拉叽的毡帽里,巳积有几十块银洋和铜壳子。

钱左嘶声烂气地吆喝:"哪个英雄好汉有胆量上?日妈的,这可是个吹糠见米实打实的买卖!”

众人眼巴巴地仰视着他,却无一人敢上前去那膝间取钱。

钱左用手戳着不远处卖杂碎汤锅的古昌兴,激道:“雷大汉,枉自你长了那么一身蛮牛肉,就唯独没长一颗吃大钱的胆儿?”

古昌兴眼皮一翻,瞪着钱左嘴皮颤颤地抖了抖,似乎想说什么。

众人一片声撺掇:

“上啊,雷大汉。”

“凭你这日牛的劲,莫说拔块砖头,连人也能给他拔起来!”

古昌兴粗声闷气嚷道:“潘莽娃,要赌,我们涨了注再赌。”

“那好啊,”钱左一张脸笑得稀烂,“雷大汉,你开口,咋个赌?”

古昌兴掏出两块银元举在手里扬扬:“我投两块,赢了,赔我二十。”

“好哇!”

“潘莽娃,你敢么?”

众人乐陶陶嚷得凶狂。

“潘莽娃?”钱左原本就是个托儿,此刻却装着不放心的样子,俯下身子去探潘莽娃的意思。

潘莽娃:“雷大汉,你龟儿吞猪吃象,安心在老子身上一锄头挖个金娃娃,好啊,看在今日这难得的好天气份上,兄弟我就成全你了。”

众目睽睽之下,古昌兴扔下汤瓢,进得人圈,将两块大洋抛入毡帽之中,脱掉上衣,亮出一身肥嘟嘟的白泡肉,再解下盘头帕,将腰扎紧,猛地,他抡起两个蒜钵般大的拳头,“嗨嗨”连声地啸吼着拼命击打自己的胸膛。

“好!”一团喝彩声冲起。

潘莽娃冷眼看着,嘴角却暗挂上一丝冷笑。

待胸脯击打得通红,精神也抖擞上来,古昌兴“蹬蹬”走到潘莽娃跟前,门板似的身子顿时将潘莽娃遮了。

古昌兴:“莽娃,说话可要算数?”

潘莽娃:“我要赖你,吐血而亡!”

古昌兴:“那哥子我就动手了。”

古昌兴忽地弯下腰,蒲扇般的两手重叠着将露出膝盖的砖头紧紧攥住。此刻,潘莽娃却将眼闭了,身子微微上挺,双腿暗暗用劲,只见胸前两砣碗大的乌肉又缓缓地隆了起来。

小街上的行人与附近住家男女早巳鼓噪着将这一块空地塞满。

“嗨!”古昌兴骤发一腔气冲霄汉的狂叫,使出了拔山的力气。他不仅双手发猛力,那腰也在瞬间陡地后仰,巴望凭借腰力,将潘莽娃连人拔起,在众人面前露上个大红脸儿。

岂料,潘莽娃牙一咬,两腮倏地鼓出,砖头、人、门槛仿佛焊在了一起,竟丝毫未动半分。

古昌兴全身力气用在一刹那,一着未凑效,两眼便巳发直,想拼着命再来上一下,怎奈腰酸腿乏,气喘如牛,也再无余勇可贾。在一团哄笑声中,古昌兴终于脸红筋胀地松开了手。

潘莽娃这才将眼睁开,徐徐吁出一口长气,得意道:“你这装饭的家伙,咋光长憨肉不长力气?”

一观者道:“你用外力,咋斗得过他的内功。”

钱左吼得愈发得意响亮:“还有人来么?喂,还有想发财的没有?丢一进十,丢十块,就赔它一百块!”见终无人应声,遂转脸对潘莽娃道,“莽娃,今天就收摊算了,能从你腿缝里抠钱的家伙,还在他娘肚子里呆着哩。”

在这一团喧沸声中,忽地砸进一串轻脆的叮当,十块大洋落进了毡帽。

潘莽娃大愕:“打虎英雄?”

麻山:“我来给你凑个兴头。”。

关平:“麻哥,莫惹麻烦。”

钱左一见麻山上前叫阵,赶紧上前拿言语:“这位兄弟不是刚才披红游街的打虎英雄么,你何必……呃呃,潘大哥也是闷得慌,变个法儿与众人寻个欢喜。”

麻山:“你不是说能挣这份钱的人,还在他娘肚子里呆着么?”用脚尖踢了一下盛钱的毡帽,“哼,你还有脸说与众人寻个欢喜,你看看,仗着有点三脚猫功夫,把别人的血汗钱往自己口袋里弄,这算哪门子本事!你要怕当丢街丑,就把钱还给别人。”

潘莽娃:“英雄,嫖情赌义嘛,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麻山:“既然舍不得还钱,那兄弟就对不起了。”

麻山几下脱去衣裳,他个头不高,身架也看似平常,可一旦将那身历历突出的乌疙瘩肉亮出在众人眼前,立即便博得了一通喝彩声。

事巳至此,潘莽娃也只好打肿脸充胖子了:“你只管来,大爷我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麻山动作毫不张狂,两人脸儿对脸儿,他稳稳拉开一个骑马蹲,双掌贴腰倏地往上一翻,然后缓缓上推,但将丹田之气运上来,再一手捂膝,另一手平伸出去,展开五指,将那露出膝盖的半截砖头攥在掌心里。

潘莽娃再不敢闭眼,眼睛鼓得卵大,死死盯住麻山,屏息运气,作出一副拼死一搏的英武状。

四目相视。良久,只听麻山沉沉一声“起”,看上去他并未使出十分劲道,可众人看得真切,仅一忽儿工夫,潘莽娃巳是红潮涌脸,气息不匀,身子颤抖,隐隐可闻骨节弹动之声。

“好啊!打虎英雄赢定了!”众人骤发一阵啸吼。

就在这紧要关头,潘莽娃双膝猛力往旁一撇,只听“吧”的一声脆响,那砖头巳然断为两截。

麻山身子一震,凛然瞪住潘莽娃:“你?”

潘莽娃尴尬一笑:“断了,嘿嘿,断了,不能算。”

四处腾起一片斥责之声:

“刚才还说嫖情赌义哩,这不是耍赖么!”

“潘莽娃,你这么做也太下作了。”

麻山脸一黑,弯腰在毡帽里抓起一把银元,手一扬,一大把亮闪闪的银元撒落到围观者头上。

潘莽娃一张脸膛“唰”地变成活象灌了血的猪肺,他一跃而起,目露凶光,双手猛一抱拳:“哥子,后会。”

麻山抱拳回礼:“后会。”

汤管家挤进人丛:“麻山老弟,我是郑家大院的汤管家,郑先生吩咐我有事找你,请借一步说话。”

麻山:“郑先生——有事找我?”

汤管家喝斥潘莽娃:“又在这儿设局骗钱,还不快干活去!”

潘莽娃与钱左一溜烟去了。


1-9  金盅坝  熊场  日/外

田颂尧:“在我的防区内,要多长出几根郑家这样的大摇钱树,就是我田某的一天之喜喽!郑先生,你甩开膀子干,需要我田某帮忙,张张嘴巴就行。”

郑蟾秋:“我还真有事想麻烦军座,却委实不好意思开口。”

田颂尧:“有啥事,先生但说无妨。”

郑蟾秋:“眼下乡间盗匪蜂起,无人能安,知道野三关郑家行事为人的,倒不致于为难蟾秋,倘遇上不省事的天棒刀客,就有些麻烦了。我想蒙军座特许,允我自己掏钱买上几枝枪,组成个护院队,让阖家老幼能睡上个安稳觉。”

田颂尧:“老弟这是在批评我了,你们郑家不单是我防区内的纳税大户,每次摊派军费也为我扛着大头。你们父子为田某作出如此大的贡献,在田某的防区里却不能安居乐业,田某心中实在有愧啊。这样吧,枪你就不必买了,我送你几支现成的就是。”说罢,马上解下自己的白郎宁小手枪,送与蟾秋。

黄云湘等将领一看军座亲自赠枪,赶紧争相效仿。一帮参谋也纷纷将所佩之枪解下,送与东家。


1-10  通往金盅坝的路上  日/外

麻山、关平与汤管家匆匆往金盅坝而去。

汤管家:“郑先生说了,只要你麻山帮他做猎头,管吃管住管穿,每月再给你十块大洋。每抓住一头活熊,再奖十块,猎户们咋个分,由你这猎头说了算,东家决不干涉。”

麻山:“为啥非得要活熊,死的不行么?”

汤管家:“郑先生拿那活熊当金包卵喂着,是要三天两头取熊胆,死了当然不行。”

关平:“麻哥你就痛痛快快答应下来吧,郑家满屋人对我们这些下力棒好得不得了,五天一个小牙祭,十天一个大牙祭,回锅肉甑子干饭敞开肚皮整!”

麻山:“农场真有这么好的伙食?”

关平:“我还对你说假话不成?你要来农场,我的苦日子也算熬到头了。”

麻山:“呃,小关子,你不说伙食好么,咋又过上苦日子了?”

关平:“我说的好,是指东家对下人。可管我那粪头,是个混世魔王……”


1-11  风雨桥  日/内

三人上了风雨桥。

桥上开茶馆的白老幺:“汤管家,不喝杯茶,歇口气。”

汤管家坐了下来:“那就来三杯苦丁茶。”

白老幺把茶端上:“刚才我看见郑老爷领着一大帮军爷去金盅坝了,今晚的围鼓戏,郑老爷恐怕来不了喽。”

汤管家:“你晓得那帮军爷是哪个领着的么?”

白老幺:“哪个?”

汤管家:“二十九军的舵把子田老军。”

白老幺:“啧啧,难怪那么威风!”

麻山关平去桥凳上坐下说话。

麻山:“这么说,你在农场,让粪头欺负了?”

关平:“你知道潘莽娃这个人么?”

麻山摇摇头。

关平:“潘莽娃本名大力,老汉原是巴河上一个小有名气的船老板,在一场械斗中被仇家用篙竿戳死,抛下孤儿寡母相依为命。潘莽娃长得膀大腰圆,力大无穷,浑身上下黑呼呼犹如浑铁铸就,而且性格暴躁,一言不合便要出手,打起架来从不惜命,死命前冲,狠毒无比,凡败在他手下之人,他必将其打得皮翻肉绽不能动弹绝不罢休。所以潘莽娃仗着一身好力气和那副不要命的狠劲儿,在镇街上打三擒五掌红吃黑,成了个捅烂天不补,人见人怕的铁脑壳莽娃。”

麻山:“郑家农场还有这么厉害的角儿。”

关平:“这潘莽娃还有个毛病,逢上赶场天,就有意往女人多的地方挤,在女人身上东摸一下西戳一下,有次竟戳到了野三关保民团团总许厚斋刚娶回来的四姨太舒花云身上。许厚斋雷霆震怒,喝令团丁将他抓起来,剥光衣服反捆双手,背上捆个洋油桶,桶里放上几大块烧红的板炭,押着潘莽娃满城游街示众,弄得野三关的男女老少都瞧他不起。后来,还是郑老爷看不过去,在他大舅子许厚斋面前替莽娃求情,又把潘莽娃到农场里当上了粪工,仗着力大拳头硬,没过两年,这龟儿子就当上了粪头。”陡地在脑门上一拍,“哎呀,见了你我光顾了高兴,我收的粪还在街檐下放着哩!麻哥,你跟汤管家去金盅坝,我就不陪你了,我要收不满两桃粪,潘粪头今晚又要罚我饿饭。”说罢,转过身,噼噼吧吧往镇上跑去。


1-12  郑家大院  花厅  傍晚/内

郑家大院有着高大气派的门楼,大门漆得通红,门上吊着两个亮锃锃的大铜环,刻着八个箩筐般大的字:诗书继世,忠孝传家。院里俨然一座古色古香精致典雅的大花园,有山有水,房屋连片,还用镂花墙隔有大大小小的院落天井。院中绿意葱葱,杂花斑斓。各院有水渠相通,建有水阁凉亭多处,处处叶绿花香,清雅宜人。

郑蟾秋在花厅设宴款待客人。

郑蟾秋:“贵客临门,在下拿不出像样的东西来款待大家,也就是农场自产的一些乡间风味,让诸位见笑了。”

田颂尧:“蟾秋兄客气了,今日这桌上,山珍列阵,野味纷呈,尤是那玉兰片烧熊掌,清蒸熊脑壳,足以让我这帮兄弟大快朵颐,大开眼界。”

郑仲文:“只要大家吃得舒坦,我和犬子心里就高兴。”

田颂尧:“舒坦,难得的舒坦!不过啊,这种舒坦的日子,要不是云湘老弟指挥有方,前几天在双江口一举击败了率部前来攻打我野三关的杨猷轩,要让杨森的二十军把地盘夺了过去,你的舒坦日子恐怕就头了。”

郑仲文:“都知道杨森的这位堂兄师长,吞猪吃象,心贪得非同一般。”

田颂尧:“郑老伯、蟾秋兄,田某此番出巡野三关,一是嘉奖慰问我的模范师,再者呢?也顺便检查一下驻军防务,杨森去年春上被刘湘打败后,地盘只剩下了广安、渠县、岳池、营山、蓬安、顺庆五个穷县,一双贼眼就盯上了我川北这块肥肉,虽然这次被云湘老弟狠狠教训了一顿,但杨森必然贼心不死,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前来袭扰。”

郑蟾秋担心地:“看来这场田杨之战,是不可避免的了。”


1-13  厨房旁边一间厢屋  傍晚/内

汤管家伸手拉了下灯绳,悬在桌子上空的电灯一下亮了。

麻山被突然亮起的灯吓了一跳。

汤管家:“给新来的猎头送点酒菜过来。麻山小弟,请。”

麻山:“汤管家,这是个啥玩意儿,好亮哟!”

汤管家:“哦,这物件你还是头一次看见吧。我告诉你,这叫电灯。”走到门边,接着拉了两下灯绳,电灯灭了,又亮了。在野三关,只有郑家大院才有这稀罕对象。郑先生从重庆立德乐洋行买回一台德国造的柴油发电机,请来技师与工人,在院里装起了电灯和自来水……自来水我想你也没见过吧?龙头一拧,水自个儿哗哗就流出来了。”

麻山搔着脑瓜子:“自来水?哎呀,汤管家,你说这些,莫说见,我连听都没听人说过。”

厨师把酒菜端进来摆上桌。

汤管家:“麻山,先生和老太爷此刻正在花厅上款待田军长一帮军爷,抽不出时间来见你,我就陪你喝几盅吧。”

麻山:“我今天在郑公祠大门外见着田军长了,我还和他说了几句话。”

汤管家:“我看见了,也听见了,你麻山能耐大啊!田军长那前呼后拥的架式,连衣裳角角都能扇死人,居然就没把你麻山吓倒?田军长高看你这打虎英雄一眼,让你去给他当马前张保,马后王横,你竟敢当面就回绝了他。”

麻山:“汤管家,你说军长那官到底有多大啊?那威风……啧啧,妈哟,人活一辈子能当上个连长营长,我看也就算前世烧高香了。”

汤管家:“你这人呐,要真想当官,今天田军长让你当他的贴身卫士,不就是个最好的机会么?这世间哪有既想当官,又不愿背枪当兵的好事?”

麻山:“我要当了兵,还能来这郑家农场当猎头么?”

汤管家:“那倒是,做人嘛,总归不能屙尿擤鼻涕,两头都捏到。”

麻山:“汤管家,我有个小事,不知是求你帮忙呢?还是求老爷?”

汤管家:“大事当然得老爷说了算,小事嘛,我说了也顶用。”

麻山:“在农场当粪工的关平,是自小和我一起在青石砭长大的毛根朋友,论打猎逮马熊,他算不得一把好手,可关平书读得好,脑壳比我精灵多了,能不能麻烦汤管家,把关平调到猎户队来?手下有个得心应手的兄弟,办起事来也能顺当一些。”

汤管家:“这算个啥事?一句话就能搁平捡顺。等会酒杯一丢我就去给潘莽娃打个招呼,让他放人就是。”

麻山端起酒杯:“那我就谢过汤管家了。”


1-14  花厅  傍晚/内

黄云湘:“要是战事不利,野三关落到杨森手里,这金盅坝,恐怕要地覆天翻了。”

郑蟾秋:“我想不管来的哪一路兵马,只要知道我郑家乃世代行善之人,想必也不会难为我们吧?”

田颂尧:“蟾秋兄抱如此幻想,恐怕过于天真了些。那杨森如今穷得叮当响,他可不管你是行善之人或是为非作歹之徒,在他眼里,就只认个钱字,有了钱,他才能招兵买马,队伍壮大了,他才有可能报兵败刘湘和我田颂尧之仇。你这种大富人家,他不弄你个倾家荡产一贫如洗,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郑仲文:“啊!果真如此,这可咋个办?”

田颂尧:“郑老伯但请放心,杨森被刘湘打败后,元气大伤,以我田部强大军力,定能将其逐出川北。”

郑蟾秋:“田长官如此有把握,那我们就一万个放心了。”


1-15  巴河边  粪工住处  傍晚/外

粪工们正在院坝上开晚饭,一人捧着个大碗狼吞虎咽。

唯有关平站在半截石墙前,一副低眉垂首,饥肠辘辘的样子。

潘莽娃:“狗日娃娃,简直无法无天了!你想背着老子跳槽,老子偏不准你走!我就要看看,麻山那张脸面到底有多大?你娃娃掏干净耳屎给我听清楚,在这块地盘上,坐在你面前的潘大爷就是你的天,你的王法!”

关平:“潘头惩罚得对,关平该饿饭。该饿饭。”


1-16  巴河边  竹林盘  傍晚/外

幽幽竹篁铺天盖地,在夜风中涌荡不停。

儿玉鹤子轻摇贡扇,顺着竹林小径款款而来。

贴身丫头欧小琴在后面跟着。


1-17  巴河边  农场粪工驻地  傍晚/外

矮墙外突然响起了麻山的喊声:“关平,小关子,你在哪里?出个声。”

关平扭头答应:“麻哥,我在这里。”

麻山一进院子,见粪工们都在吃饭,唯有关平一人靠墙站着,不禁问道:“吃过了么?”

关平:“啊啊,吃……吃过了。”

潘莽娃:“吃过了,你吃个卵毛啊!老子都还没丢碗,你就敢说吃过了!你告诉你这兄弟伙,就说今晚是我潘莽娃不准你端饭碗的!”

麻哥给潘莽娃打了个拱:“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潘头了。”

潘莽娃:“是又怎样?想挖我的墙角,还敢不给我打招呼,你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

麻山:“对不住潘头了,若有冒犯,我麻山这就当着众位兄弟的面,给你赔个不是,还请潘头高抬贵手,放小关子一马。”

潘莽娃:“那不行,就算我姓潘的点头,恐怕这对老拳也不答应。”

麻山:“潘头的意思是你巳经点头了,剩下的就是我还得问问你这对老拳答应不答应喽?”

潘莽娃:“老子是这意思又咋样?你要打得赢我,我马上让关平跟你走,败在我这老拳下,你娃这辈子在我面前说话就把声音放小些!”

猎户们听得嚷叫声,也提着刀枪一窝蜂赶了过来。

潘莽娃抓起把斧头大吼:“弟兄们,抄家伙!”

瘦得像根枯竹,绰号“烟灰”的粪工钱左提起扁担大叫:“都跟着大哥上,哪个不上就三天不准端碗!”

粪工们抓起了扁担,打舀、粪瓢,双方相互指指戳戳,推推搡搡,眼看一场殴斗就要发生。

麻山:“都给老子住手!这是我和潘头之间的事,还是由我二人了断最好。”

潘莽娃:“你想咋个了断?哥子我今天陪你玩到底!”

农场工人早巳鼓噪着将院坝塞满,半截矮墙上,也伸出来许多脑壳。

麻山:“潘头快人快语,要我先找他那对拳头说话,那大家就快把刀啊枪的全收起来,免得弄得来挂红带彩的出不了这院坝。”

潘莽娃:“这才怪了,不动刀枪,你要和我比比哪个的手锤大么?”

麻山唰地撩去身上褂子,露出一身乌油油亮闪闪的精肉来,身上手杆上好似有无数个大大小小的铁蛋子在弹动。

麻山冲潘莽娃一伸手:“潘头,麻烦,把斧头借我一用。”

潘莽娃“咚”地将斧头扔到麻山脚下:“今天我是主人你是客,随便你想使啥家伙,老子都让你先挑!”


1-18  巴河边  傍晚/外

儿玉鹤子刚刚走出竹林盘,便听见前面粪工驻地暴出一团嘈杂声响,愣了一下,加快脚步往前赶去。

儿玉鹤子赶到矮墙外,探出头去,看见院坝上巳经拉开了阵势。


1-19  巴河边  农场粪工驻地  傍晚/外

麻山抓起斧头,往上一甩,等那斧头在空中滴溜溜抡了好几个圆,再一把接住铁脑壳那一头,把木柄稳稳往地上一杵。

麻山:“潘头,我死了没有后顾之忧。你是个独丁丁,老汉死得早,家里有个老娘还需你挣钱供养。我要出手狠了,把你弄得来少根胳膊断条腿,对不住你老娘。”

潘莽娃:“莫和我扯那么多闲条!咋个玩,你说!” 脱掉上衣,亮出一身肥嘟嘟的黑泡肉,再解下盘头帕,将腰杆扎紧。

麻山:“潘头,我今天就让你来玩玩既不伤筋动骨,更不会让你送命的把戏。这把斧头,我把它栽进地里,你要能把它扯出来,就算你赢了我。要扯不出来,你就得规规矩矩让小关子跟我走。”

潘莽娃:“你能把它栽进去,我就能像扯根野葱一样把它扯出来!”

麻山:“只怕你到时莫要反悔!”

陡地,麻山左腿蹲成马步,右腿往后一撤,一手握住斧柄,右掌攒成凤眼拳,将丹田之气灌入拳上,抡圆了手臂便往铁脑壳上砸。那拳头犹似铁锤,砸得那铁脑壳“当当”有声,斧柄“噗噗”往地里钻,不消三四拳,铁脑壳便巳和地皮紧紧贴在了一起。

四下里暴出一团惊叹:“麻头好功夫!”

潘莽娃赶紧来了个见风转舵,双手抱拳对麻山打了一拱:“麻头好样的,哥子我服了。从现刻起,小关子就是你的人了。”

矮墙头忽地飞出一串声音:“这位兄弟好身手!”

众人回首一望,尽皆哑然失声。

潘莽娃:“二太太,弟兄们吃饱了撑的,凑在一起玩玩,让你见笑了。”

儿玉鹤子走进院子,目光落到麻山脸上:“这位兄弟看着眼生啊?”

关平:“二太太,这是我兄弟麻山,单人只枪在青石砭打死头大老虎,今下午抬着在城里挂红游街的,就是他。郑大爷巳经请他到农场当猎头了。”

儿玉鹤子:“哦,是这样啊。那太好了,我刚才在外面看你露了几下子,的确是个少年英雄……这样吧,从今天起,你除了当猎头,还办个差,给我当个护院头儿。”

麻山:“那麻山谢过二太太了!”

儿玉鹤子:“还有,老爷最大的嗜好就是晚上去风雨桥茶馆唱围鼓戏,就像吸鸦片的人上了瘾,一日不去吼几嗓子他周身上下就不舒坦。每晚老爷去唱戏时,你就给他当个保镖。当然,能者多劳嘛,当几分差,我给你发几份工钱,不会让你吃半点亏的。”


1-20  金盅坝  郑家大院  日/外

麻山率领猎户凯旋而归,院里的人都涌出门来看热闹。

猎户们把一个木笼放在坝子上,笼里,装着一头呲牙咧嘴,咻咻直叫的大马熊。

郑蟾秋:“麻山,辛苦了,辛苦了。自你来后,两次进山,都没打空,才半个月时间,就给我抓了三头活熊。”忽地看见麻山头上,手臂上挂了彩,糊着厚厚的草药,“哎呀,麻山你受伤了!”吩咐汤管家,“快,去叫二太太马上出来给麻山上点药,包扎一下。”

麻山:“老爷,没事,让马熊抓破了点皮。”

郑蟾秋:“抓破了皮还能说没事?不及时上药包扎,一不小心落上个破伤风,你就没命了。”

儿玉鹤子背着药箱赶出来:“麻山,伤得厉害么?快让我看看。”

麻山冲猎户们吼道:“小关子,招呼兄弟们把马熊抬进去,换铁笼子关上,我包好伤马上就过来。”吼罢,走到院门前,一屁股坐在门槛上,让儿玉鹤子给自己治伤。

郑蟾秋走到院门处:“麻山,今天这头大马熊,是在哪里抓到的?”

麻山:“它落到我们前些时候在九子岭挖的地窝子里了,拖上来装笼子的时候,一不小心被它挠了一爪。”

郑蟾秋:“这我就要批评你了,你麻山是猎头,不但要注意猎户们的安全,自己更要小心才是。年纪轻轻的要让马熊破了相,以后讨不上媳妇你好在背后咒我呀。”

麻山:“老爷说笑了,你们郑家上下拿我们扛活的当人看,我们巴心不得每天给郑家人烧高音哩,哪会背地里咒老爷?”

儿玉鹤子:“麻山小小年纪,倒很会说话嘛。”

麻山:“二太太,我说的可是真心话。”


1-21  风雨桥茶馆  夜/内

风雨桥横跨于驴子溪上,桥下六眼历经风蚀雨剥的桥孔上了长满了黝黑青苔,长廊似的桥屋全是穿斗架拱,飞檐翘角,古色古香,茶馆便开在这桥屋之中。茶客借一杯香茗,依栏而坐,脚下潺潺驴子溪水,流向巴河。

板鼓一敲,云板一响,郑蟾秋陡地便来了精神,与戏友们扯着喉咙唱了起来。

麻山则背着杆盒子炮,远远地坐在一旁,既听戏,又看风景。

白老幺掺过一巡茶水,将茶壶放在灶眼上,过来陪麻山说话:“小兄弟,听金盅坝的人说,你是人小本事大啊,又做猎头,又当护院头儿,还兼起了郑老爷的贴身保镖。”说着话,巴结地敬上一支烟。”

麻山:“啥子贴身保镖罗,不就是给老爷当个跟班,每晚陪他来你这茶馆唱围鼓。”

白老幺:“你这位老爷啊,唱围鼓图的就是个自娱自乐,他工须生,不过嗓子实在糟糕,干沙沙的缺点儿圆润浑厚。玩友们虽都不喜欢和他配戏,但碍着他的地位和身份,也没人会给他难堪。郑老爷要是一晚上没轮上张口唱角儿,便恹恹地失了精神。好在他荷包里有的是钱,很快玩友们便号准了脉,只要一晚上能让他唱上个一折两折,这晚的茶水烟卷宵夜便由他全包了。”

麻山:“我早看出来了,所以啊,这帮玩友每晚总会给老爷排上个不起眼的角色,让他吼上几腔。”

白老幺:“围鼓戏班里不分尊卑,大富大贵如你那老爷,只能配个小角儿,猫猫药酒局的老板黄剑昌,则是戏班里的‘桶子匠’(指挥兼班主),古昌兴虽说在水巷子口上摆个卖杂碎汤锅的摊摊,但声腔洪亮浑厚,黑头花脸唱得好,在班子里说起话来也比你那东家有份量。许厚斋的四姨太舒花云原本就是巴川城有名的‘安家班’当家花旦,被许厚斋花十根条子买回来的,天生一副好嗓条,清脆明亮,更是戏班里的台柱子。连没人瞧得起的下三滥‘钱烟灰’,就因能挽起兰花爪憋着嗓子唱‘折声’(男唱女腔),在班子里说起话来也比郑大爷有分量。”


1-22  郑家大院  日/外

一辆带篷马车停在大门前。麻山将一口铁皮箱子捆扎在马车后架上。

儿玉鹤子:“麻头捆扎实些,要不小心抖落下地,装熊胆的玻璃瓶子就碎了。”

麻山:“知道,二太太你放心。”

郑蟾秋从院里出来,打开车门,将皮包放了进去。

儿玉鹤子:“听说巴川城那边巳经在打仗了,杨森的一个半县都被田颂尧夺了去,你这趟出门可千万要小心些。”

郑蟾秋:“没事的。你忘了你刚到野三关那年,巴山巨匪王三春的手下截了我的道,到了寨子上,王大春一听我是野三关郑公祠之后,马上亲自给我松绑赔不是,还满酒筷肉地给我压惊么。”说罢,弯腰抱起小儿子昆仑,在脸上亲了一口,“乖儿子,爸爸出去两三天,要听妈妈的话。”

郑昆仑:“我听话。”

郑蟾秋放下昆仑,钻进马车,吩咐车夫:“走吧,赶到巴川城还能赶上午饭。”

麻山和三名猎户跃上座骑,尾随马车而去。


1-23  郑家大院后院围墙外  傍晚/外

关平从围墙旁边的黄桷树下路过,忽地听见当头雀鸟啁啾。举头一看,枝叶间隐隐露出个鸟巢。关平大喜,几下便爬上黄桷树去掏鸟蛋。正将鸟蛋一枚枚往口袋里放,陡地一扭头,双目大睁,天呐,二太太居然在后花园池子里洗露天澡!

关平赶紧下树,偷偷溜走了。

走出不远,与潘莽娃钱左辟面相遇。

潘莽娃:“小关子,你慌里慌张地在这里干啥?”

关平:“哪个慌里慌张了?”

潘莽娃:“你还不承认!你看你那副脸红筋涨的样子,是不是偷了农场里的东西?”

关平:“去你的!”

钱左一把抓住关平:“说,口袋里藏了啥?”

关平掏出几个鸟蛋:“我刚才爬到黄桷树上掏鸟蛋,看见二太太一个人在后花园池子里洗澡……”

潘莽娃:“好大的狗胆,敢爬到树上去偷看二太太洗澡。”

关平:“不是的,不是的,我是上了树才发现二太太在后花园洗澡,就赶紧下来了。”

潘莽娃眨巴了一下眼睛:“哦,是这样啊,小关子,这事不要到处乱讲。”

关平:“我不想讲的,是你逼得我没法了。”


1-24  农场粪工驻地  夜/内

圆月如灯,夜巳深沉。大通铺上一片鼾声。潘莽娃辗转反侧。

(闪回)赶场天的野三关街肆上,人头涌涌,热闹非凡。儿玉鹤子带着一名丫头在逛街。潘莽娃和钱左紧随其后,偷偷打量着儿玉鹤子。

潘莽娃:“钱烟灰,看见没有?日本女人和中国女人到底不同,皮肤白得来晃眼睛,一张鹅蛋脸儿嫩得像轻轻掐一把就会淌出水来。走,快从水巷子绕过去,好多看那日本女人几眼。”

二人钻进水巷子,拔腿狂奔,抄到巷子口等着看儿玉鹤子。

稍顷,儿玉鹤子果真过来了。

潘莽娃色迷迷地盯着不眨眼,直到儿玉鹤子巳经消失在人流中,才猛地在大腿上一拍,发出一声感叹:“妈哟,这辈子要能搂着这样乖俊的外国女人舒舒服服睡一回,折老子十年阳寿也心甘情愿!”


1-25  郑家大院后院围墙外  傍晚/外

潘莽娃摇着把大蒲扇,独自绕开小路钻进果林,悄悄来到了郑家后花园外面的围墙边。此时四处无人,唯有归林的雀鸟在林梢啁啾。潘莽娃一动不动地躲在一笼密密实实的无花果丛中,一直等到太阳落下树梢,这时便听见后院里有了响动。潘莽娃面露喜色,赶紧钻出树丛,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后墙边的黄桷树。潘莽娃这才知道,二太太住的后花园,精致无比,有荷花池,有凉亭,有假山,荷花池边,还有数不清的奇花异草。池塘边还垒起高高一座假山,一股溪水活泼泼从假山顶上垂直落下,形成了一道小巧精致的人工瀑布。

潘莽娃看见欧小琴正将竹躺椅放在荷花池边的水榭里,跟着便看见正厢房里出来了二太太,二太太穿着一件薄得能透得过亮的睡衣,平时绾在头上的发结解开散散地披在脑后。到了假山旁边,二太太便将睡衣脱去。那一刻,潘莽娃只觉得眼前陡地一亮,惊喜得差一点叫出声来——脱去了睡衣,二太太身上就剩一条小裤衩了。

潘莽娃眼睛鼓得来快弹出眼眶,看见二太太走到瀑布下面,让那清亮的溪水落到自己的头上,还伸展开双臂,像是十分惬意的样子。稍顷,又见二太太从瀑布下走出来,下了荷花池,双臂往前一伸,溅起一大片白花花的池水,整个身子就没入透明得像水晶般的水中了。二太太像条雪白的大鱼在池里游来游去,此时正是残阳如血时分,池面上便漾开了如玛瑙红一般的粼粼波光。

没过一会儿,潘莽娃突地发现异样,他看见二太太飞快地游到了池边,似在对欧小琴吩咐什么,随后,欧小琴就脚步匆匆地出了后花园。潘莽娃心里正七上八下,猛然听得树下一声大吼:“姓潘的,你好大的狗胆!”

潘莽娃往树下一看,魂儿滋地一声就没了!

树下,站着手提驳壳枪的大少爷郑昆山和拎着长短家伙的关平几名猎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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