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剧剧本,话剧

                                               变形记

（又名：一只虫子的葬礼）

    

    舞台格局：左边——格里高尔的房间；

    中间——门（割裂舞台，是为整部话剧的“眼睛”）；

    右边——起居室（客厅，父母亲、妹妹和女仆佣的主要活动场所）

    舞台角色：格里高尔（甲虫）

    格里高尔二（格里高尔想象中的自己）

    父亲萨姆沙先生

    母亲

    妹妹葛蕾特

    秘书主任

    女佣

    （旁白：我们给大家带来的话剧是《变形记》，根据奥地利作家弗兰茨·卡夫卡同名小说改编。）

    第一幕：清晨

    （灯光：左边和右边光线都较为柔和。罩住格里高尔二的一束光较强。）

    （开场音乐，11秒）

    “左边1”与“右边1”两段同时进行

    左边1：

    格里高尔从睡梦中翻身醒来。（翻身时突现甲壳）

    （旁白：一天早晨，格里高尔·萨姆沙从不安的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甲虫。）

    格里高尔：“我出了什么事啦?这可不是梦。”

    （雨声音效起）

    格里高尔朝窗口望去，雨点敲打在窗格子铁皮上的声音，使他的心情变得十分忧郁。

    格里高尔：“还是再睡一会儿，把这一切晦气事统统忘掉吧。”

    （“格里高尔二”上场，随着门起舞。一束灯光打在他身上，跟着他的舞蹈晃动。）

    格里高尔：“啊，天哪，我挑上了一个多么累人的差事!长年累月到处奔波。在外面跑买卖比坐办公室辛苦多了。再加上不守班次随意倒换的火车，不定时的、劣质的饮食，而萍水相逢的人也总是些泛泛之交，永远不会变成知己朋友。让这一切都见鬼去吧!”

    格里高尔：“天哪!都快六点三刻了。闹钟难道没有响过吗?现在该怎么办?下一班车七点钟开，要搭这一班车就得拼命赶。而且即使赶上这班车，也是免不了要受到老板的一顿训斥。我是老板的一条走狗，没有骨气和理智。请病假如何呢?这可是令人极其难堪、极其可疑的，工作五年了，还从来没有病过。老板一定会带着医疗保险组织的医生来，会责备父母养了这么一个懒儿子，在这位医生看来我压根儿就是个完全健康、却好吃懒做的人。”

    (以上这段“格里高尔二”的舞蹈与甲虫的独白音舞对位，略)

    （“格里高尔二”下场）

    右边1：

    萨姆沙一家人（父亲、母亲和妹妹）陆陆续续起床了。

    他们围着餐桌坐下来。母亲哮喘得厉害，父亲忙于看新一天的报纸，妹妹葛蕾特揉着眼睛走出房间，跟父母亲报早安。女佣在一旁侍候着（以“重拿轻放”的动作细节，表现女佣极不乐意、满腹牢骚的心态）。

    秘书主任极不礼貌的敲门声。

    （灯光骤亮起来）

    女佣去开门。

    秘书主任：“格里高尔！格里高尔！”（进门高喊）

    秘书主任怒气冲冲地闯进来，和葛蕾特（正拿着帽子准备出门）撞在一起。

    葛蕾特：“你怎么又来了？”

    秘书主任：“该死的葛蕾特，难道我不该来你这该死的家吗？”（怒喝葛蕾特）

    “格里高尔！格里高尔！该死的格里高尔让我在这该死的天气里等了那么久，难道他以为该死的火车会等他吗！！”（对观众）

    格里高尔慢慢向门口移动过去，终于靠着门板直起身来。休憩片刻之后，他渐渐缓过一口气来。

    秘书主任疾走至格里高尔门前，粗鲁地拍门。

    秘书主任：“该死的！难不成你还在睡你那该死的觉吗？格里高尔，格里……”

    父亲萨姆沙先生跑上前拉住了秘书主任的胳膊。

    格里高尔开始用嘴巴来转动插在锁孔里的钥匙。

    秘书主任贴近了门细听。

    秘书主任：“嘘——”（短暂停顿，侧耳倾听状）

    秘书主任：“您听，他在转动钥匙。”（对观众，全体演员前倾，做疑惑状，短暂定格）

    格里高尔用自己身体的全部重量又将钥匙压下去。锁“啪”地一声反弹回去。

    门开出了一个大缝隙。

    秘书主任大声“哦”了一声（全体演员后倾，做恐惧状，短暂定格）。他一只手捂住张开的嘴巴徐徐向后退去。

    母亲蓬头散发地站立在那儿。她先是合掌望着父亲，随后便向格里高尔走过去两步，似乎试图看清他，却突然倒在了地上，衣裙在四周摊了开来，脸庞垂在胸口完全隐匿不见了。

    葛蕾特跑上前去扶住母亲。（惊慌失措状）

    父亲恶狠狠地捏紧拳头，仿佛他要将格里高尔打回房间里去似的，随即犹豫不定地扫视了一下起居室，接着便用双手捂住眼睛哭了起来，他的宽阔的胸膛颤抖着。

    格里高尔从里面靠住那半扇关紧的门，正歪着脑袋在张望别人。他最终看准了秘书主任先生。

    格里高尔：“唔，秘书主任先生，您去哪儿?去公司吗?是吗?主任，您先别走，主任!”

    秘书主任却早已扭过身去。他片刻也没有站定，而是眼睛盯住了格里高尔，一步一步地踅回去。

    格里高尔终于从门洞里挤了出来，向秘书主任爬去。

    当他爬到离母亲不远处，刚刚陷入沉思之中的母亲突然霍地跳了起来，远远伸出双臂，叉开十指，大喊：“救命，天哪，救命!”

    母亲低垂着脑袋，仿佛想把格里高尔看得更真切些似的，可是偏偏又身不由己地向后退去，忘记了她身后摆着那张已摆好餐具的桌子。当她退到桌子近旁时，便好似心不在焉地一屁股坐了上去，打翻的咖啡汩汩地往地毯上流。

    格里高尔：“母亲，母亲！你怎么了，母亲？”

    母亲见状再次尖叫起来，逃离开桌子，扑进向她迎面奔来的父亲的怀里。

    格里高尔急走几步，想尽快追上秘书主任。

    主任一个大步往后逃开去，直至消失不见了。

    父亲右手操起他的手杖，左手从桌子上抓起一大张报纸，一边跺着脚，一边挥动手杖和报纸，要把格里高尔赶回到他的房间里去。

    母亲不顾天凉打开了一扇窗户，身子探在了窗外，她把手远伸到窗户外面捂住了自己的脸。

    父亲无情地驱赶并发出嘘嘘声，简直像个狂人。他大声喧嚷着把格里高尔往前赶，仿佛没有什么障碍似的。

    格里高尔便不顾一切地挤进门里去。父亲从后面使劲推了他一把，格里高尔远远跌进了他的房间里。

    房门在手杖的一击下砰地关上了，父亲猛地舒了一口气，一下子瘫倒在地。

    （光渐暗至黑幕）

    （旁白：屋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雨声渐止）

    第二幕：暴怒

    （灯光：左边较暗，右边较亮）

    （开场音乐，11秒）

    年迈的母亲坐在餐桌旁休息。她患有气喘病，呼吸不畅，经常咳嗽。

    母亲：“让我去看看格里高尔，他是我的不幸的儿子呀!你们难道不明白我必须去看他吗?”（大声叫喊）

    葛蕾特乘父亲出去的间隙把母亲领去格里高尔的房间。

    （灯光：左边调亮，右边调暗）

    葛蕾特走在前面，先看了看房间里是否一切正常；然后她才小心翼翼地让母亲进去。

    这时格里高尔已经急忙将床单拉得更低些并把它弄出更多的皱褶来，整个儿看起来确实就像一条偶然张在沙发榻上的床单。

    而后来，他终于耐不住爬了出来。

    葛蕾特的目光和格里高尔的目光相遇。（惊恐状）

    葛蕾特：“来，我们还是暂且先回到起居室里去吧?”（葛蕾特搂紧了母亲）

    母亲不安地甩开葛蕾特的手。她走到一边，一眼看见趴在地上的那个巨大的棕色斑点。

    母亲扯开嗓门喊道：“啊，天哪，啊，天哪!”随即便好像完全绝望似地张开双臂，一头栽倒在沙发榻上，不动弹了。

    葛蕾特：“你，格里高尔!”（她举起拳头朝向格里高尔，目光炯炯地说。）

    葛蕾特扶母亲走出房间，跑去拿某种可以使母亲苏醒过来的香精。

    格里高尔爬出房门，试图为忙乱的妹妹做点什么。

    慌乱中，他却吓坏了妹妹，致使葛蕾特手中的一瓶药掉下来砸在他的身上。

    “砰！”（同时，雨声音效起）

    格里高尔默默地爬回了房间。他靠着门坐下来。

    （光线稍暗）

    （旁白：如今格里高尔和母亲隔开了，由于他的过错母亲几乎濒临死亡边缘。那门他不敢开，他生怕会吓跑了必须待在母亲身边的妹妹。除了等待，他现在没有什么别的事可做。）

    门铃响了。（光渐亮）

    葛蕾特去开门。父亲进门看见了晕厥的母亲。

    父亲：“出了什么事了?”

    葛蕾特：“母亲刚才晕了过去，不过这会儿她好些了。格里高尔逃出来了。”

    父亲说：“果然不出我所料，我一直告诉你们的嘛，可是你们女人就是不愿意听。”

    父亲愤怒地大踏步走动，目光四处搜寻，看到女佣端着苹果进来时，他突然眼睛一亮。

    父亲一把夺过女佣手里的苹果盘（装满苹果的）。

    “啊!”父亲一进门就喊，声音里仿佛既有愤怒，同时也有狂喜。

    （雷声音效在先。随后《欢乐颂》大合唱伴着骤然加大的雨声响起）

    （灯光不停抖动）

    格里高尔抬起头来瞧父亲。

    父亲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端着托盘，板着面孔朝格里高尔走了几步。

    父亲把苹果一个个砸向格里高尔。

    格里高尔惊吓得站住了，继续奔走是没有用的，因为父亲已下定决心要轰炸他。

    其中一只苹果砸进了格里高尔的后背。

    格里高尔想挣扎着往前爬，然而，他却觉得自己好像被钉住在原地，终于六神无主地瘫倒在地上。

    母亲抢在尖叫着的葛蕾特前头跑了过来，绊着衣裙向父亲扑过去，抱住他，紧紧地搂住他，哭着请求饶格里高尔一命。

    父亲慢慢松下手来，挨着门框叹息。手上的托盘掉落下来。

    母亲和妹妹葛蕾特抱在一起痛哭。

    （光渐暗至黑幕）

    （雨声与《欢乐颂》音乐渐止）

    第三幕：夜谈

    （灯光：左边暗，右边亮）

    （开场音乐，11秒）

    （旁白：天色渐渐暗下来，一家人拧亮台灯，在桌子旁围成一圈，窃窃私语。格里高尔在屋里贴着房门细听。夜的安静，使人的言语听起来格外清晰。）

    葛蕾特（边说边用手拍了拍桌子）：“亲爱的父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你们也许不明白这个道理，我明白。我不愿意当着这头怪物的面说出我哥哥的名字来，所以只是说，我们必须设法摆脱它。我们照料它、容忍它，已经仁至义尽了嘛，我认为，谁也不会对我们有丝毫的指责的。”

    父亲：“她说得对极了。”

    气喘吁吁的母亲露出一种癫狂的眼神用手捂住嘴干咳起来。

    葛蕾特急忙奔向母亲，扶住她的额头。

    父亲若有所思，坐直了身子，把玩他那顶黑色礼帽，偶或向安静的格里高尔的房间瞥一眼。

    葛蕾特：“我们必须设法摆脱它，它还会要了你们俩的命的，我分明看到了这样一个结局，我受不了了，我再也受不了了。”

    葛蕾特趴在餐桌上号啕大哭起来。

    父亲：“孩子，可是，可是我们该怎么办呢?”

    父亲：“如果他懂我们的话!”（半带着询问的口吻）

    葛蕾特哭哭啼啼使劲一挥手，表示这是不可能的。

    父亲：“如果他懂我们的话，那么倒也许可能和他达成一个协议。可是这……”

    葛蕾特（大喊）：“他必须离开这儿，这是唯一的途径，父亲。你只需抛开以为这是格里高尔这个念头。我们这么久一直相信这一点，这是我们真正的不幸。”

    葛蕾特站了起来。

    葛蕾特：“可是这怎么可能会是格里高尔呢?如果这是格里高尔的话，他早就应该认识到，人和这样一头动物是不可能共同生活在一起的，就会自愿离开了。我们就没有了哥哥，但是我们能够继续生活下去，会缅怀他。可是，可是这头动物现在却在迫害我们，驱赶房客，显然是想占领整座房子，让我们露宿街头。”

    葛蕾特坐下来暗自抽泣，直到睡意悄悄袭上来。

    她最后瞥了母亲一眼，母亲完全睡着了。

    （旁白：夜深了，一家人渐渐睡去。）

    灯光越来越暗。

    （音乐起）

    格里高尔从房间里爬出来，绕着家人爬了一圈。当他爬到自己的座位边时，努力地试图跳上去，却终于站不起来。

    然后，格里高尔又悄悄爬回了自己的房间，靠在床沿上，现出忧郁的神情。

    格里高尔（自言自语）：“现在该怎么办呢?”（长长地叹气）

    他怀着深情和爱意回忆他的一家人，目光渐渐暗淡下来。

    （旁白：在钟楼上的钟敲响凌晨3点之前，他便一直处于这种空洞与平和的沉思状态中。窗户外面的朦胧晨曦他还经历着了。然后他的脑袋便不由自主地完全垂下，他的鼻孔呼出了最后一丝微弱的气息。）

    （音乐止）

    （光渐暗至黑幕）

    第四幕：尾声

    清晨。（光渐渐亮起）

    （开场音乐，11秒）

    女佣在扫地，从起居室扫到格里高尔的房间。她发现甲虫格里高尔倒在床边。

    女佣试图用长扫帚逗格里高尔发痒，但格里高尔却一动不动。

    她又使劲捅了捅格里高尔的身体，甚而贴近他试图想看清事情的真相。

    女佣终于睁大眼睛，一把推开卧室房门，扯着大嗓门嚷起来：“您们快来瞧瞧吧，他死了，他躺在那儿，完全没气了!”

    一家人从睡梦中惊醒，快步跑进格里高尔的房间。

    父亲上前探触格里高尔的气息。

    他确实死了。

    萨姆沙先生：“唔，现在我们可以感谢上帝了。”

    他划了一个十字，那三位女士学着他划十字。

    萨姆沙先生：“我们回去吧。”

    一家三口心情复杂地回到了起居室。继而又开始释然了。

    父亲心情愉快地看起报纸，妹妹开始执笔写信了，母亲的哮喘似乎好了一大半，竟勤快地擦起桌子来。

    女佣在格里高尔房间打扫甲虫的尸体。

    （音乐《欢乐颂》大合唱起）

    一家人循着音乐声慢慢站起来。

    父亲把报纸抛到身后。母亲把抹布抛到身后。妹妹把笔抛到身后。

    舞台另一边，女佣把扫帚抛到一边。

    萨姆沙夫妻俩拽着他们的女儿往门的方向跑，女佣也同时往门的方向跑。

    四个人绕着门跳舞、狂欢。（时长与《欢乐颂》相契合）

    最终，萨姆沙夫妻俩把女儿葛蕾特推进了格里高尔的房间。

    （音乐戛然而止）

    妹妹在格里高尔房间里陷入黑暗。

    她惊恐地尖叫了一声。

    （光渐暗至黑幕）

    （完）

    谢幕：七位演员戴着白色口罩分别从舞台两边上台。左边：格里高尔（甲虫），格里高尔二（格里高尔想象中的自己），妹妹葛蕾特；右边：父亲萨姆沙先生，母亲，秘书主任，女佣

    （旁白：人与人之间的隔阂是整个现代文明的隐痛，卡夫卡的困境就是现代人的困境。打开心扉向蓝天，我们希望一只虫子的壮烈牺牲能够给予诸位一些小小的启迪。）